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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生误将消毒水作麻醉剂 孕妇产后瘫痪

  消毒水误作麻醉剂助产

  今年6月26日,因产前阵痛,Jason带着妻子雨贝已经是第3度来到圣佐治医院。疼痛难忍加上伴以呕吐现象,医院决定采用无痛生产,为雨贝实施硬膜外注射。这本是一项很常见,也很成熟的助产技术。

  据麻醉师后来道歉解释,因为第一次进管时碰到血管,不得已退了出来。这名麻醉师或许如她所言有些沮丧,以至过于专注第二次进管的位置,而不慎拿错药水。那瓶原本用来给皮肤表面消毒的洗必泰,被错误地当做麻醉药注入到雨贝的脊椎里。事后确认,注入的消毒水多达8毫升。不久,他们的第一个孩子Alexander诞生人世。

  据Jason回忆,最初的3个星期里,情况似乎并没有那么糟糕。妻子的身体有些虚弱,腿脚行动不便,需要扶着支架才能下地行走,但偶尔还能坐着抱抱儿子。一家人期待着早日康复出院,开始他们全新的家庭生活。在此之前,雨贝已经流掉好几个胎儿,为了迎接这个宝宝的到来,他们足足紧张了9个月,一切婴儿用品早已准备齐全。出乎他们意料的是,3个星期后,雨贝的病情突然恶化并急转直下。

  因这宗医疗事故的影响,雨贝开始出现脑内积水,导致平衡能力出现问题,可能从此陷入昏睡。7月16日,雨贝紧急接受开颅手术,在脑外接入一个水泵,将积留的脑水抽出;抽水成功后,脑压又开始上升,且外置仪器超过3天可能感染引发生命危险,雨贝随后又接受第二次手术,在她脑内植入小泵,并将脑水导入胃中;不过,随后又出现新问题,因神经受损,雨贝无法控制排便,直到今天还插着导便管。

  Jason说,因为这样“愚蠢”的医疗事故几乎没有先例,医生们对此束手无策,只能见山开山、见河搭桥地应对,却不知如何才能帮助妻子痊愈。“每一次出现并发症,对我和雨贝而言,都是一道难以度过的坎;好不容易捱过去,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另外的事情发生。”手术后至今,雨贝仍无法坐起或站立,些微的头部移动都会造成强烈的呕吐和疼痛。“上周六又恶化了一次”,Jason低声说,“她第二次跟我说扛不过去了,想要放弃,摸到宝宝就开始哭”。这个41岁福建汉子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,他哽咽着说,“我不会放弃她,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救她。”

  寸步不离夫妻相濡以沫

  Jason来澳已经10年,3年前回国迎娶娇妻,并帮她申请来澳团聚。Jason曾在一家酒店担任值班经理,因妻子的病情,他已请假至11月,但不知到时候这个职位是否还会为他保留。雨贝以前在国内从事首饰设计,因多次流产,她最终选择在家休养,照顾家人并渴望为Jason生下几名子女。

  在朋友眼里,这个有着诗一般名字的女孩曾是那么的美丽和开朗,如今却卧床不起,常常在跟前来探望的朋友说话时,不知不觉就昏睡过去,一头漂亮的乌发也因开颅手术被剃光。因神经受损,雨贝有时会胡言乱语,也常常忘记自己十分钟前说过的话。偶尔还会犯迷糊,一时认不出自己的儿子。面对这一切,Jason唯有默默承担。“我能体会她的感受,我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一切”。

  为了给妻子安全感,Jason索性住在病房里。坐在椅子上抱着被子,一晚一晚地熬过去。除了买菜和准备一日三餐,Jason寸步不离。为了照顾妻子,Jason几乎忽略了新生的儿子,除了最初一手打理,又当爹又当妈地换尿布和喂配方奶外,如今已无心顾及,交给护士24小时照顾。他苦笑着说,“不知道两个月的孩子会不会有记忆,不知道他记不记得爸爸长什么样?”

  无例可循康复遥遥无期

  Jason最忧虑的,不是妻子现在的状况,而是康复遥遥无期。Jason到处查找,却无法找到一宗完全相同的个案。即便曾有两位病人也曾遭遇麻醉剂被消毒水污染的经历,跟雨贝的严重程度也没有可比性。他们不过是麻醉机内被滴入消毒水,已经得到很大稀释,现在却都正与轮椅为伴。雨贝却是被直接注射消毒水,今后的恢复情况令人堪忧。Jason很希望了解类似病例的人与之联系,对他而言,这或许是雨贝康复的全部寄托所在。

  跟绝大部分新移民一样,Jason和雨贝也做过同样的梦。“生2、3个孩子,买个房子,围个小院子,再养条狗”,这是他们一直为之努力奋斗的家庭理想所在。不过,“现在看来,这个梦想已经变得太遥远”。Jason很沮丧,却又无可奈何。雨贝来澳3年从未回国,原本计划明年带着孩子回去见家人,如今显然也无法成行,雨贝的母亲在国内已经快要将眼睛哭瞎。这宗医疗事故带来的痛苦,已经波及到这个家庭的每一个人。Jason现在几乎都没时间回他们位于好市围的家,“家里没人收拾,已经一团糟。买的很多儿童用品,连包装都还没拆,堆在房间里落满了灰”。

  Jason说,他已经不去想将来。发生这件事后,他最多敢做做下周的计划。“所有医生都不知道结果会怎样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对我来说,每过一天,我都会庆幸又安全地过去了一天”。

  采访后记:跟Jason坐在床边轻声聊,雨贝背对着我们躺在床上,可以感觉到她在仔细地听。她突然轻轻地插进话来,语气虚弱。她说,尽管每次坚持都很痛苦,都想放弃,但“我真想早点好起来,我好想再要多一个女儿”。

  问及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,雨贝静静地想了好久,说:“我最想穿上冬天的衣服,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的冷空气”。雨贝已经在这张病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悉尼的冬季,却不知外面早已温暖起来。在这间阴暗的病房里,雨贝和Jason这个家庭的冬天或许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