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癌痛能忍则忍?你错了!
“癌痛对于人的折磨简直就像生孩子一样,痛得哭,痛得叫,痛得要死不活。开始的时候爆发痛一天一次,每次就持续半个小时,后来1个小时,再后来3个小时,那真的叫痛不欲生!……”   这是一位癌痛患者写下的文字,隔着屏幕都可以感受到患者的痛苦绝望,换位试想,每天睁眼,迎接自己的不是阳光与幸福,而是深入骨髓的疼痛,这种钻心之痛,任谁都难以接受。  可这样的案例并不是个例,据统计,我国每年新发癌症病例数高达429万例[i],新发癌症患者中约有30%~60%伴有不同程度的疼痛,其中,50%的疼痛为中度到重度,约30%为难以忍受的重度疼痛[ii]。  所谓疼痛评分是指,医生会根据患者面部表情疼痛评分量表,将疼痛程度按从轻到重分为0-10分。一般情况下,1-3分,不影响睡眠;4分-7分,在一定程度下影响睡眠;7分-10分,会严重影响睡眠,无法入睡。  这意味着,我国每年新发癌症患者中至少有一百万人以上被癌痛所折磨,面对如此庞大的数据,与“癌痛”作斗争已经成为诸多患者、家庭、医院亟待解决的难题。  为帮助癌痛患者有效控制疼痛,6月19日,在中日友好医院,来自蔚蓝丝带公益活动专家组的权威专家齐聚一堂,从“医、药、护”三个角度全方位探讨如何推进“癌痛”规范化治疗,更好地帮助癌痛患者有效控制疼痛,实现无痛生活,尊严人生的夙愿。  患者:急需转变的忍痛思维  对于癌症病人来说,最好的消息是,医生有办法治疗癌痛,只需一片药,就可以让90%的患者不痛。  对于医生来说,坏消息就是,中国人深受“忍”文化的影响,羞于谈痛,仿佛不能忍痛即是矫情,导致临床上出现了有药却少有人用的情况。  上海长征医院肿瘤科主任医师、博士生研究生导师王杰军教授提到:“通过调研发现,绝大多数的癌痛病人不会主动跟医生讲疼痛。”  大部分患者存在认知不足的情况,认为癌症就应该伴随着疼痛,在能忍的前提下,从不理会疼痛,但真相是,癌痛需要治疗,并且越早治疗越好。  如果刚开始发生的急性痛没有得到及时处理,后面出现的慢性痛就是一种病,将对整个治疗带来很多困难,也会给病人带来很多痛苦。  经历过战争的“老革命”老张就体会过慢性痛的痛苦。最初,老张被查出肺部肿瘤,幸亏恶性肿瘤发现得及时,第一时间得到积极治疗。肿瘤切除得非常顺利,从术后的片子来看,没有任何转移迹象。  但令人不安的是,肿瘤切除后,癌痛没有随之消失,反复检查后,显示一切指标正常。但时时刻刻如凌迟一般的疼痛击垮了老张,他选择了跳楼。  送到医院抢救过来后,老张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:“我还没死吗?”。  曾经在战场上经历过枪林弹雨,老张连死都不怕,现在却因无法忍受疼痛而跳楼自杀,究竟是什么样的疼痛,能让铁骨铮铮的硬汉束手无策。  “那种疼就像每时每刻,都有一个人在把我的肋骨一节、一节地掰断。”  经历了这一切,老张来到了中日友好医院的疼痛科,当时的他被疼痛折磨到只有38.4公斤。疼痛科主任樊碧发教授根据多模式镇痛的原则,选择不同的镇痛手段,为其制定了规范化的癌痛治疗方案,及时控制住生理疼痛。  看到这里,你可能不禁产生疑问,都已经疼到轻生的地步了,为何老张不早点到医院治疗?原因在于,老张每次去检查,医生都说他没有病,他自己也从来不知道癌痛需要治疗。  看到这,不禁一声长叹,为老张捏了一把汗,如果他知道癌痛需要治疗,就不必经历疼痛的磨难了。  为造福广大癌痛患者,蔚蓝丝带公益活动积极进行科普宣传,2017年6月,联合中国临床肿瘤学会和人民卫生出版社共同出版了《疼痛患者教育手册2017版》,转变癌痛患者的忍痛思维,指导癌痛患者科学地进行疼痛管理。  除此以外,蔚蓝丝带公益活动还面向全国癌痛医务工作者发出倡议,倡导癌痛规范化治疗,第一时间对患者进行癌痛筛查工作,通过筛查发现,疼痛诊疗比例明显提高,提高了癌痛患者的生活质量。  “现在都在倡导有尊严地死,相较而言,迫在眉睫的事情应该是如何让患者有尊严地活。”王杰军教授如是说。  医生:急需转变的诊疗思维  “老革命”老张的案例从侧面反映了一个事情,如果医生对疼痛可治疗的认知不足,将直接影响病人对疼痛的观念认识。  造成老张这种悲剧,一个原因可能是医生没有认识到治疗疼痛对患者来说有多重要,医生认为癌症自然伴随着疼痛,肿瘤治疗排第一位,不必把癌痛当回事。  我国一项权威的调查数据表明,疼痛治疗不好的原因是因为肿瘤病人对疼痛认知不够。而王杰军教授则认为,不是肿瘤病人认知不够,而是医生认知不够。  美国的先进药物,刚到中国病人就能认识,这很大程度上是医生教育的结果。如果医生能主动教育患者治疗疼痛,患者的认知度一定能提高。但现实情况并不乐观,很多医生对疼痛本身认知不够,患者的癌痛问题自然很难改善。  另一个原因是医生不具备治疗的技能,止疼药物剂型种类繁多,使用要求高,大部分基层医生欠缺相关知识,不知道阿片类药物怎么使用,不知道不良反应怎么处理,所以就不敢用药。  “最开始提出GPM(癌痛规范化治疗示范病房项目)时,效果不错,麻醉药品的使用增长较高,这些年增长率就变得很慢,这说明非疼痛科的医生不太会处理癌痛,所以增长率在放缓。” 中日友好医院药学部副主任药师覃旺军博士如是说。  对待癌痛,要像对待癌症一样,把它当核心理念去对待,才能真正地促进癌痛事业,挽救那些饱受癌痛折磨的患者。  为此,中日友好医院疼痛科主任樊碧发教授强调:“疼痛治疗会影响患者的身体状态,无论什么科室,只要涉及到癌痛诊疗的大夫,都要树立起这样的理念,疼痛已经是治疗癌症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。”  患者家属:急需转变的认知思维  王杰军教授在临床中遇过一件令他印象深刻的事,癌症患者已经痛到忍无可忍,他建议使用阿片类药物止疼。患者和患者家属立马反对,认为这是吸毒,传出去将无脸见人。  所谓阿片类药物,是指从阿片(罂粟)中提取的生物碱及体内外的衍生物,与中枢特异性受体相互作用,能缓解疼痛,产生愉悦感。它的一种重要成分是为人熟知的吗啡,另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鸦片。  面对死亡,中国患者总有自己的一番倔强,总认为要死得有尊严才最难能可贵。医生也只好作罢,一周后,患者因为难忍疼痛而逝去。  179年前,英国人用鸦片残害了中国人,开启近代中国的耻辱历史。正是由于这种历史原因,中国人从骨子里就特别抗拒吗啡这一类药物。导致我国医用阿片类药物消耗量处于世界低水平[iii]。根据2017年国际麻醉药品管制局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,中国医用阿片类药物消耗量全球排名第95位,亚洲排名第22位[iv]。  “能理解患者害怕成瘾的心情,但现在的麻醉药品,与鸦片有所区别。”覃旺军博士如是说。  国外做过研究,麻醉药品应用到癌症患者疼痛的治疗中,它的成瘾概率只有万分之三,是非常小概率的事件。  在肿瘤界“战斗”了60多年的孙燕院士,治疗过几十万例的癌痛病人,他遇到的成瘾的病例只有几个。  以解除痛苦为核心目标,加上合理规范的阿片类治疗药物,两者相结合,往往没有成瘾机制,而是真的在治病救人。  覃旺军博士提到,在临床中应用麻醉药品会出现一个现象——身体依赖,突然停药后会非常难受,专业上叫做戒断症状,患者会认为这就是成瘾。  这种情况只是产生了身体依赖性,这是人类进化过程中产生的一种本能——长时间使用某样物品后,机体产生适应性,突然不用后,身体反而不适应了。  不只是麻醉药品,很多药物都有身体依赖性,比如激素。要解决这种问题,只要把药物慢慢停掉,就能避免该现象。  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内科副主任护师邹本燕表示:“使用镇痛药物,很多病人家属都会怀疑这是不是在吸毒,往往不想让患者使用。但疼痛的治疗是一个整体的概念,包括药物、心理、情绪,还有社会支持,尤其是来自家人的支持。”  患者家属更应该了解到,癌痛是另一种需要治疗的疾病,镇痛药物用于止痛治疗并不是毒品,它是一种药物,而且是核心用药。  在面对疼痛时,我们谁都不该是个局外人。  愿世间再无痛不欲生的患者,愿癌症患者们“有癌无痛尊严人生”的夙愿能够早日实现。  [i]  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、国家癌症中心赫捷院士、全国肿瘤登记中心主任陈万青教授等,《CA: A CancerJournal for Clinicians》杂志上发表的 2015 年中国癌症统计数据。





  [ii]《疼痛患者教育手册 2017版》,中国临床肿瘤基金会、北京市希思科临床肿瘤学研究基金会组织编写,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。  [iii]Berterame S, et al. Use of and barriers to access to opioid analgesics: aworldwide, regional, and national study. Lancet. 2016 Apr 16;387(10028):1644-56.  [iv]International Narcotics Control Board (INCB) Narcotic drugs 2018 report